離開她的一刻

我們抖震的冬天過去，春日的陽光打在臉上，身軀還感受到寒冷的留戀。灣仔與九龍塘的一致，原來只有這冬去春來的溫度。昨日還遊走於灣仔的街頭，今日已穿梭廣播道。電影中的散聚看似平常；看似習慣，親歷其境卻有如稚心之痛。要心神纏擾在瑣碎事之中，避免情緒在頃刻爆發，可是，當關上不能再打開的門後，兩年的片段在腦中閃爍，撕裂了最後的防線：
推門，上一層樓梯，開閘，跟看更打招呼，看著鐘的時間，盤算自己是早或遲，再開閘。看見深深的辦公室，失落，開燈，落一級，上兩級，再開燈，開冷氣。坐下，開電腦，吃著早餐(如果有買)，查電郵傳真，開收音機，上網，尋找，她回來了，報告，瑣事，看雜誌，閒談，叫外賣，下兩級，開電視，吃午飯，閒談，他們來了，方桌，開燈，開會，印刷，沉默，責罵，頂嘴，不快，外出，瑣事，影相，尋找，要求，請求，拒絕，答應，慶幸，歷奇，發現，影相，回去，吃小食，泰妃雞、泉記、華康、滿記、豪華、金鳳、檀島、新記、蓮園、魚鮮生、元味，報告，準備，看景，指南針，拉「赤」(打不到這字)，緊張，影相，注意，詢問，德昌，執拾出call用品、Fitting 影相、買東西、打電話、做流程、做通告單，印刷，搬運，爭執，拍攝，渾噩，不快，吃飯盒，吹水，快樂，瑣碎，失落，完成，清理，執拾，回公司，搬運，執拾，清理，虛耗，泡咖啡，深宵回家，宵夜，跟她車的許多旅程......
未能盡錄，能理解嗎？二十九個月三十二個製作及要命的感情。回程的車子載著我一箱的雜物，運走了強裝的我。我看見活道的一切影像在我兩旁退去，我曾經與她多次在黑夜裡踏過這條路，車子走入紅隧而將灣仔擱在我身後，感覺有如將她擱在我身後般難過。走進新生活的勇氣，適應轉變的力量，已叫人虛弱不堪，在那一刻，淚水的柔勁輕易征服了我，我就徹頭徹尾的哭了起來，我多久沒承認過我哭了，可是我真的哀傷得此刻還會流淚，我曾經以為能在這待許久許久，在輕鬆的一刻離去，可惜未能如願，遺憾。
(我還是活在平靜裡，只是激盪的心情需要由文字混合轉化成感情埋在心裡。僅此而已。)